丁浩摸了摸裤兜里的钥匙,金属不再是冷的,而是贴着皮肤发温。他睁大眼睛,声音绷得很紧:“他不在屋里,他已经出来了。”
沈墨立刻调出最近一段监控画面。同一个穿灰夹克的人影翻过矮墙,走向拆迁区深处,身影被一堆废弃钢筋和水泥板挡住,再没出现。
“他不是在躲我们。”丁浩喘了口气,“他是让我们以为他在等,其实他已经换了位置。”
沈墨抓起对讲机,声音压得低:“无人机升空,热感扫描重点排查建材堆叠区。特警绕后封锁所有出口,不准放任何人出去。”
命令传下去后,现场安静了几秒。风从废墟间穿过,吹起地上的碎塑料袋,打在断裂的水管上发出轻响。
丁浩靠着一堵残墙坐下,把钥匙贴在额头上。他闭上眼,呼吸变慢。他知道自己的体力还没恢复,刚才那次感应几乎抽空了力气,但他必须再试一次。
王桂兰死前的情绪还在空气中残留。那种压抑的愤怒,混着机油味和鱼腥气的记忆碎片,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线索。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,试着让自己的气息接近那种残留的频率。
几秒钟后,他感觉到一丝波动。
东南方向,有轻微的情绪起伏。不是恐惧,也不是慌乱,而是一种警惕的凝滞。就像一个人突然察觉到背后有视线。
“他在那边。”丁浩睁开眼,指向东南角第三堆钢筋后面,“他在组装东西,手里有电线。”
沈墨立刻调取该区域高清画面。镜头拉近,一根裸露的导线从钢筋缝里伸出,连着一块电池,另一端接在一个铁盒上。盒子外壳刻着模糊的编号,像是旧电机拆下来的零件。
“那是遥控引信。”沈墨低声说,“他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。”
“他没打算活着离开。”丁浩声音发哑,“但他想让我们看见过程。”
沈墨没回应。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,然后摘下耳机,把对讲机关掉。他脱下外套,换上一件深蓝色工装,帽子斜戴,肩膀微微下沉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丁浩问。
“他以为我们在按他的剧本走。”沈墨往那边走,“那我就走给他看。”
丁浩想站起来,腿却发软。他只能靠在墙上,看着沈墨一步步走近那片废墟。风停了,连塑料袋都不动了。
沈墨走到距离钢筋堆约三十米的位置停下。他没有喊话,只是站着,像一个普通的修车工在等活。
过了十几秒,他开口:“你画的地图少算了一笔。”
声音不大,但在空旷的拆迁区里传得很远。
“惠民超市的冷链车七点十分才到,可你六点四十三就扔了包。你等不了那么久,因为你根本不是在等我们来。”
风忽然吹了一下。
沈墨继续说:“是你撑不住了。”
没有回应,但丁浩感觉到了变化。那一片区域的情绪波动出现了细微的震颤,像是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你修了一辈子车,最懂机械不会骗人。”沈墨往前走了两步,“但现在,你的手在抖。”
就在这一瞬间,丁浩猛地抬头。
钢筋堆后方,有一根手指动了一下,碰到了遥控器的按钮边缘。
“动手!”丁浩吼了出来。
埋伏在侧翼的特警立刻冲出。一人扑上去压住秦北川的手臂,另一人迅速夺下他手中的黑色遥控器。整个过程不到三秒,没有开枪,也没有爆炸。
秦北川被按在地上,双手反铐,脸上青筋跳动,眼神却死死盯着沈墨。
“你不该来。”他说。
沈墨站在他面前,没说话。他弯腰捡起那个铁盒,打开盖子,里面是几根雷管和一段计时电路,电源还没接通。
丁浩扶着墙慢慢走过来。他走到秦北川面前,钥匙还在手里。他低头看着这个男人,看到他指甲缝里全是油污,袖口磨出了毛边。
“王桂兰最后记得的,是你蹲在摊位旁边修冰柜。”丁浩说,“她说你修得很好。”
秦北川的脸抽动了一下。
“她说你以前每个月都来,后来不来了。”丁浩声音很轻,“她说她问你为什么,你说‘现在没人用我了’。”
秦北川闭上了眼。
沈墨接过遥控器检查了一遍,确认未激活,然后通过对讲机通报:“目标已控,现场无引爆装置,重复,目标已控。”
对讲机那头传来确认声。
丁浩靠在断墙边坐下,额头全是汗。钥匙已经恢复常温,躺在他手心里,不再有任何反应。
沈墨站在原地,扫视四周。早市还没开始,东区的冷链交接时间快到了,但街道仍然安静。风又吹了起来,卷着一张旧纸片,在空中打了几个圈,落在秦北川脚边。
他没动,也没说话。
沈墨看向丁浩。丁浩摇摇头,表示再没有感应到任何残留情绪。
秦北川突然抬起头,嘴唇动了动。
“你们以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