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嗒”一声，特制合金审讯椅的锁扣再次收紧，冰冷的金属凉意透过囚服渗进皮肤，却冻不透沈岳山眼底的桀骜。他微微偏着头，嘴角挂着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，任凭高强度探照灯直射面部，瞳孔里连一丝颤动都没有。
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，苏念指尖轻叩控制台边缘，目光落在屏幕上跳动的生理数据曲线。心率72，血压120\/80，呼吸平稳得像在自家阳台晒太阳——这哪里是阶下囚，分明是笃定了“不见棺材不落泪”的死士做派。
“已经连续审讯七个小时，他除了重复‘我只是个猎人’，一个字都没多吐。”国安负责审讯的李队长推门进来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，语气里满是无奈，“这家伙的抗审训练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专业，药物和心理干预都试过了，跟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。”
苏念没回头，视线仍胶着在玻璃后的身影上。沈岳山的狙击步枪和战术装备早已送去技术科拆解，那把经过特殊改装的m24狙击枪枪管刻着极小的鹰徽标记，明显是某境外特种部队的专属标识。但最让她在意的，是那部被沈岳山咬破氰化物胶囊前仓促启动自毁程序的通讯器。
“技术科那边有消息了吗？”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她清楚，沈岳山只是枚抛出来的棋子，真正的毒瘤是藏在暗处的指挥节点——只要那东西还在，就会有下一个“沈岳山”瞄准她的车队。
话音刚落，技术科主管陈工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路小跑进来，眼镜滑到了鼻尖也顾不上推：“苏总！有重大发现！这通讯器里有个‘幽灵芯片’，自毁程序只销毁了表层数据，深层藏着个被动信号发射器，就像给我们留了根‘引线’！”
笔记本屏幕上，一道微弱却稳定的绿色信号波纹正在跳动。陈工调出三维建模图，指着芯片核心位置解释：“这是军用级别的隐蔽信号模块，自毁时会自动切换到休眠追踪模式，只要它还在接收信号，我们就能通过三角定位反向锁定发射源！”
苏念眼中瞬间亮起锋芒，李队长也精神一振：“那还等什么？立刻定位！我带人手过去端了它！”
“不行。”苏念抬手制止，指尖在屏幕上圈出信号覆盖范围，“你看这信号强度和跳变规律，发射源绝对藏在人口密集的繁华市区。要是直接带人强攻，一旦打草惊蛇，对方轻则销毁核心数据，重则狗急跳墙制造混乱，到时候‘鱼没抓到，还惊了一池水’。”
李队长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围而不打？”
“不是围而不打，是‘瓮中捉鳖’。”苏念调出城市地图，手指在中心商务区的位置一点，“陈工，全力追踪信号源精确坐标，顺便入侵周边三公里内所有数据中心的外围监控系统。李队，调派便衣警力布控，记住，只监控不行动，把网撒开但别拉紧。”
陈工和李队长对视一眼，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赞许。苏念这招“引而不发”，远比直接强攻要高明得多——就像猎人对付狡猾的狐狸，先摸清洞穴再设陷阱，远比盲目追猎有效。
两个小时后，技术科的大屏幕上出现了精确的定位红点——市中心“云鼎数据中心”17楼b区。陈工调出该区域的租赁信息，脸色凝重起来：“注册公司是‘启明星科技’，经营范围是网络安全服务，法人代表是个持假身份的傀儡，典型的‘挂羊头卖狗肉’。”
苏念点开数据中心的内部结构图，17楼b区位于整栋大楼的核心位置，左右连通机房，前后有三条消防通道，堪称“易守难攻”。更棘手的是，该区域接入的是独立供电和网络线路，常规的断网断电手段根本不起作用。
“硬闯肯定不行，这里面至少有五到八名技术特工，一旦他们启动数据自毁程序，我们连半点证据都抓不到。”李队长看着结构图，眉头拧成了疙瘩，“要不我们用无人机从通风管道投送干扰装置？”
“通风管道有红外感应和气压监测，别说无人机，就算飞进一只苍蝇都会触发警报。”陈工摇头否决，“对方的反侦察系统级别很高，跟我们苍穹的外围防御有得一拼。”
会议室里陷入沉默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念身上。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，目光在屏幕上的信号波纹和数据中心结构图之间来回切换，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教她的棋谱——“弃车保帅是下策，借车杀马方为高”。
“有了。”苏念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，“他们不是想知道沈岳山的情况吗？我们就给他们‘送’消息。陈工，能不能破解他们的内部通讯协议，伪造一条沈岳山发来的加密信息？”
陈工眼睛一亮：“理论上可行！他们的通讯协议虽然加密级别高，但用的是十年前的老框架，我用‘寰宇图谱’推演半小时就能破解。不过伪造信息容易，要让他们信以为真，得有细节支撑。”
“细节我来提供。”苏念调出沈岳山的战术装备分析报告，“就说沈岳山成功击中目标车辆，但撤退时暴露了行踪，现在正被警方追捕，需要指挥节点立刻转移到备用地点，同时销毁所有与‘筑巢者’（苏念的代号）相关的资料。”
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再加个钩子——让沈岳山说‘警方已经查到了数据中心的大致区域，最多一小时就会封锁周边’，逼他们仓促决策。人一慌，就容易露马脚。”
李队长一拍大腿：“高！这招‘虚张声势’简直绝了！他们要是信了，肯定会立刻销毁资料撤离，到时候我们在必经之路上设伏，就能人赃并获！”
“还不够。”苏念打开实时监控画面，云鼎数据中心17楼的走廊里，两名穿着西装的男子正来回巡视，耳麦里不时传来低语。“陈工，在发送假消息前，先切断他们与外界的所有隐蔽通讯链路，只留下我们能控制的这条主通道。这样他们既收不到外界的真实信息，又只能依赖我们给的‘独家消息’，就像被蒙住眼睛的赌徒，只能跟着我们的节奏走。”
“明白！这就叫‘关门打狗’，断了他们的后路！”陈工立刻转身赶回技术科，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。屏幕上，代表“启明星科技”的网络节点被一道道红色的虚拟防火墙层层包裹，就像一张逐渐收紧的渔网，将里面的“鱼”牢牢困住。
半小时后，伪造的加密信息成功发送到了指挥节点的终端。苏念和李队长紧盯着实时监控画面，17楼b区的办公室里，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看到信息后，脸色瞬间惨白，立刻拿起对讲机说了些什么。
下一秒，办公室里的五名特工同时行动起来：两人负责拆卸服务器硬盘，两人用专用设备销毁纸质文件，金丝眼镜男则在电脑前快速操作，似乎在删除核心数据。整个过程有条不紊，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慌乱——文件销毁时不慎碰倒了水杯，硬盘拆卸时手指都在发抖。
“上钩了！”陈工兴奋地大喊，屏幕上的数据流显示，对方正在执行全盘格式化程序，同时启动了备用电源——显然是准备销毁完数据就立刻撤离。
苏念拿起对讲机，声音冷静而果决：“各单位注意，目标即将撤离。A组守住东门，b组封锁地下车库，c组在数据中心对面的写字楼制高点监控，务必保证‘人赃并获’，不许放跑一个！”
“收到！”对讲机里传来各组队员整齐的回应。李队长看着监控里正在收拾装备的特工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这些家伙自以为藏得深，殊不知从沈岳山被抓的那一刻起，他们就已经成了我们网里的鱼。这就叫‘天网恢恢，疏而不漏’！”
苏念没有说话，目光落在屏幕上那道逐渐减弱的绿色信号上。她知道，这只是第一波收网，沈岳山背后的军工复合体绝不会善罢甘休。但此刻，看着指挥节点里忙乱的身影，她心中涌起一股笃定——只要守住技术的底线，布好智慧的天网，再狡猾的“暗影”，也逃不过阳光的照射。
十分钟后，金丝眼镜男率先走出办公室，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，左右张望了一眼，快步走向消防通道。他不知道，通道口的监控探头已经悄悄切换到了苍穹系统的专属频率，将他的一举一动实时传回指挥中心。
“目标A已进入消防通道，正向地下车库移动。”监控员的声音传来。
李队长攥紧拳头：“等的就是他！地下车库的弟兄们，准备收网！”
苏念靠在椅背上，轻轻舒了口气。窗外，夕阳正缓缓落下，将市中心的高楼染成金色。她想起爷爷常说的“兵者，诡道也”，今天这局“虚拟战场布迷阵”，算是真正领会了其中的精髓。但她更清楚，这只是“空天壁垒”保卫战中的一小段插曲，真正的硬仗，还在后面。
就在这时，技术科的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，陈工脸色微变：“苏总，对方有台备用服务器没销毁，正在发送一条加密紧急信号！”
苏念猛地坐直身体：“立刻拦截！反向追踪信号接收方！”
屏幕上，红色的追踪线条飞速延伸，穿过城市的网络节点，越过国境线，最终停留在公海的一片区域。陈工调出卫星地图，脸色凝重到了极点：“信号接收方……好像是一艘伪装成科考船的船只！”
苏念瞳孔骤缩。她原以为端掉境内的指挥节点就结束了，没想到对方在公海还藏着后手。看来，这场“暗影与光明”的较量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。
地下车库传来消息，金丝眼镜男和其他特工已被成功抓获，查获的硬盘虽然经过格式化，但通过数据恢复技术仍能提取信息。李队长兴奋地冲进来说：“苏总，大获全胜！所有目标全部落网！”
苏念指着屏幕上公海的位置，语气沉重：“不，李队，真正的‘黄龙’，还在公海上飘着。我们刚刚抓到的，只是它的一条‘触手’而已。”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苏念脸上，一半明亮，一半沉暗。她知道，下一场战斗的战场，将从繁华都市的写字楼，转移到波涛汹涌的公海之上。而那艘神秘的科考船，注定会成为下一章的焦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