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玄执被带到一个很偏僻的院子,刚开始看到院子中巨大的池子,还以为真要让他做一条鱼。
却不曾想是将他带到了北偏东的小屋子
,顺手将他推进去,落了锁。
这一锁就是三日,三日间,不仅没有饭食,就连饮水都没有。
神玄执就坐在稻草上闭目打坐,不叫不闹,并不惧怕被饿死。毕竟之前青古说过,要让他长命百岁,他便等着即可。
第三日,门被打开,进来了一位少女,她的衣服是固定样式,不知是哪个府上的丫鬟。
外面的仆人下意识的躲着她,只是口头催促她赶紧进去,并不上手碰触。
少女低着头,长的不错,给人一种秀丽纯洁之感,可她眼神麻木,非常的瘦弱苍白,好似一只游魂。
对屋子里还有一位男子竟没有丝毫的反应。
进来后,神玄执就闻到了女子身上近乎甜腻的香薰。
紧接着门被落了锁,门外的人对那丫鬟喊道:“国家长公主借你过来,是让你教会里面这个家伙如何干活的,你家大人离不开你,只给了三日时间。这三日你若是教的不好,我们长公主不发落你,回去后你家大人也饶不了你。
听到了没有?”
女子没有开口,只是麻木的行礼,规矩丝毫不错。
那下人走时,又是嫌弃又是可惜的说了句:“这有权有势的就是会享受,这么好的一个女的,可惜喽。”
女子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反应,她依旧按是行礼的动作,长久的对着门口。
这哪里是人,明明就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漂亮人偶。
直到院子里没有了任何一丁点的动静,那女子才站了起来,面向神玄执却没有看着他,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:“这、是、哪里?”
神玄执:“长公主府。”
“长公主?”女子这才看向神玄执,目光中有了几分悲悯。
“美人鱼是什么?”
女子苍凉的勾唇,却忘记了如何微笑,似乎是好久不说话,张了张嘴,才艰难的出声:“盂纳污秽矣。”
“什么!”神玄执有些震惊。
原来此盂非彼鱼。
“你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,府上的大人位极人臣,呼风唤雨。天下所想要之物皆可寻来,那一般显贵之法便不得入他之眼。
半年之前,大人染了风寒,胸中满闷,痰多不止,痰盂接之不雅,便想到以奴跪地,以口接吐之痰,为显地位,要十五年华,秀丽女子方可。
选出我等罪臣家眷二十人,都曾经是识文断字的小姐,以显雅致。
若不从,便将亲人拉到其面前,被看门恶犬撕咬。稍有怠慢,更是惩罚之数不尽。
美人盂终成十八件,接痰后病死十五件,疯两件,三月后,独剩我一个。
人人都说我命大,却不知我生不如死。”
神玄执皱眉:“之前见闫阁老,威风八面,爱显其威。没想到私下里竟做出如此混账之事。”
“混账之事还不止这一件。十八件死的只剩我一个,他便说是因为官家女儿心气高,知书识字后不好听话。
便命令下人寻找穷苦人家的姑娘,年纪要小,长得要好看,最重要的是乖巧听话好拿捏。
有一百多个吧,有的成了他宴会上的屏风,有的成了宴会上的美人盂,那些最听话的成了美人纸,跪在出恭旁,等着使用。
我们这些被选中的美人成了最低贱,最肮脏的物件,下人避我们之不及,我们自己也只能熬着。
公子,你若是洁身一人,不如此刻便吊死吧。
我母亲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,等她去了,我家就再也没有牵挂的了。我也便成了这份孝道,一死了之。”
神玄执看向这姑娘:“你有你的命,你母亲有你母亲的命,若她死了,你应该要想着要逃出去。”
“申大人这句话说的不对吧?您之前还跟我说过,凡人有自己的命,死了也就死了,大不了再重生嘛。”
熟悉的声音传到了神玄执的耳中,紧接着门打开,青古提着食盒走了进来。
“两个可怜的美人儿,一会儿再交流工作经验,先吃饭。”
青古将食盒打开,女子看到食盒中的食物为难:“为了避免有味道,辛辣之物,油腻之物我们皆不能吃。”
“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是你们能掩盖的?之前吃不上,如今美食就在面前,怎么能放弃,明日能不能活还不知道,不要在苛待自己了。”青古舀了一碗鲜肉馄饨亲手放到女子手中,笑着说:“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,他饿了三日吃不了好的,一碗白粥够了。”
女子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光亮:“谢谢。”
抱着馄饨坐在地上,颤抖的吃着馄饨,青古撕下烤鸡的大腿,送到她面前,又自己撕了一只,坐在女子身边吃了起来。
神玄执见青古不理睬自己,只能起身自己去拿食盒中的粥。
这粥看似清淡,入口一股人参苦味和黄芪微甘,不苦不甜最是难咽。
倒是碗活命的好粥,和面前这位女子一样,能活却没有好滋味。
神玄执仰头喝下,坐到了青古身边:“你可够狠的。”
“呸!关我什么事。你这是身为凡人的劫难,我有我的人生,你有你的,按照你的话讲,个人因果。”
说完青古就想起身,却被神玄执抓住手臂,神玄执感觉到有力气:“你给我喝解药了?”
“我怕你软胳膊软腿的,接不住。”
神玄执刚喝了浓稠的粥,听到这句话,多日空空的胃如今有些翻江倒海。
“你竟然铁了心不想救我,今日又为何要亲自前来,粥谁都能送。”
青古看着吃饭的姑娘:“我来找这天下最勇敢的女子,与你何干。”
神玄执见青古不是找自己,直接后躺在干草堆中。
青古看着吃完饭的女子说道:“你敢不敢死。”
女子到底是有见识的,她立刻跪在青古面前:“侠士,闫狗不仁,我愿一死。”
青古扶起女子:“好聪明的姑娘。”
女子苦笑:“未出嫁时,爹娘常说女子有才明理为上,可定婚之时,夫家看的只是家世与长相。
家中男子犯罪,女眷也同为罪大恶极,遭人践踏。
聪明与我最无用,美貌是我苦难根。
如今我被人人嫌恶,生不如死,死又不甘。”